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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定期上新 旧货架自取

红色高跟鞋


说在最前面

本文首发公众号「一只大碗儿」
是我和我的朋友一起创建的
这篇文最开始是朋友的脑洞,我觉得有趣就写了写
以及明天更这个的番外💝










孟小北从没有喝醉过。


她相信这次也不会。


 


壹.


 


孟小北的每一步都走得不疾不徐。她能感受到婚礼的气氛,温馨而烂俗。红毯、气球、声声道贺,以及踏上阶梯后就能见到的幸福新人。


她刚环了眼便听得有人喊“小北”。是左菁。


她拎起繁复的裙摆走了过来,自然地挽住孟小北。


“小北!几年没见都快认不出你了!”


时间的改变总是难以抗拒。孟小北笑着,意欲搭话,却看见左菁的眼睛先看向了门口的来宾。


应该是很亲的亲人了。


这次换孟小北先开口:“你去忙吧,我不占着你。”依旧是笑。


左菁告诉孟小北,苏桐和俞舟都在楼上后又连说了好几个抱歉才抽身离去。她被抱着,被牵着手,甚至被亲了脸颊,孟小北看了会儿便转身上楼了。


她一直都有那么多好感要应付。


鞋跟敲在台阶上,咔嗒,咔嗒。


在迈上地毯的那一瞬间被湮灭。


 


 


贰.


 


地毯很软,踩上去轻飘飘。


她要找的人坐在离T字伸展台最近的桌,双脚架着,穿利落大方的白裙。


孟小北不疾不徐的步子又迈了起来。


风衣被搭在椅背上。拖动椅子时依旧有响动,俞舟的头抬了起来。自然的一句“好久不见。”从她口中说出,古泉般的眼睛丝毫不起波澜。


“好久不见。”她和俞舟之间留有空位,没有人问起,也没有人客套。寒暄至此,戛然而止。


“小北?!!”


孟小北无奈的笑还没完全咧开就被人抱住,面前的人不再是俞舟而是苏桐。


时光真是不公平啊,不改变别人的眼睛,不改变别人的性情,不改变别人众星捧月的地位,却偏把自己改变得面目全非。孟小北边想边撑着头,听苏桐唧唧喳喳地说M.A.C的唇釉。


“小北,你身上的味道好舒服,”苏桐凑近她,“什么牌子的呀?”


“Guerlain金沙飞舞。”


即使隔着苏桐,孟小北依然感受到了俞舟瞬间锐利的目光。


有些东西还是不会改变啊。孟小北努力让自己想这句话时表情自然一些。


 


 


叁.


 


孟小北曲起手指,用指节敲了敲太阳穴。她努力回想,却又只想起白晃晃的灯光,和飘着速溶咖啡香味的开水间。


左菁和她讲害人的植脂末,要命的白砂糖,沙拉里西红柿丁在口腔里爆炸的乐趣。她给左菁说“无糖不欢”的人生准则和焦糖玛奇朵的千金不换。人造的白炽灯光晃花了眼,让人看不清时间流逝,却在孟小北的心里种下了一个谬论——有光的地方就有星星。


所以当后来左菁把桌子挪到孟小北身边时,她脱口便是一句:“好巧。”


那时候,有扑扑的心跳声和女孩子的香气。


 


“《紫阳花日记》里,妻子在丈夫的车里发现了这款香水留下的气味。”俞舟还是开口了。一如既往地淡,却不留情。


“妻子的香水也是这一款。”


书里讲,不懂如何送礼的丈夫送给了情人与妻子一模一样的香水。


没人讲明。


 


 


肆.


 


孟小北注意到左菁是因为欢喜,就像青海湖边寻求前世今生的人。


而孟小北注意到俞舟是因为危机,就像行刀立马走江湖的人,天生警觉。


在无人发声的静默中,孟小北目光流转,打量着俞舟。


她真像时间的女儿,十年没见了,她和高中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发梢的线条更加精致之外。


冷气不停地吹,俞舟的发梢微微摆。


都太像了。和高中时,和十年前,太像了。


 


俞舟和左菁的明艳大方不同,偏冷偏淡,在某一方面的出类拔萃和掩藏得不算太好的傲慢使得她的身边除了左菁极少有人。连机灵好人缘的苏桐都只能在她的交际圈外围徘徊。


头发长长短短都没过过肩头。疏懒得去修建时发尾抵上肩膀后往上翘,只一点。整齐青葱。


总穿暗色系的衣服,黑白与亮棕把她衬得更加纤落玉巧,看书的时候在鼻梁上架一副眼镜,带一点矫揉造作的疏远,却莫名有点可爱。孟小北承认,一开始她是想要和俞舟做朋友的。


 


孟小北突然笑了。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算起来,真的很久没见了。”头偏着,发尾寥寥几道弯,落在桌面,落落大方。


苏桐的笑声很快响了起来,“自从你去外地读大学到现在都好多年啦!”


Tiffany的银手镯从手腕往下滑。


孟小北又走神了。


 


孟小北知道左菁和俞舟玩得好。


一样的钢笔,同系不同款的本子,藏在衣袖里滴滴答答的小链子。以及俞舟数学作业中的铅笔笔迹,左菁周记里略显生硬的模仿字迹。孟小北都知道。除了左菁与功课,她极少有精通的事。甚至在别人看来,她是木讷而离群的。


所以她读雪莱、拜伦和济慈,看每一个版本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学着把冯程程、苏丽珍这种毫无关系的角色讲得曼妙生姿、起承转合。只为了听左菁那一句夸赞。


左菁说:“小北,你真厉害!我一直以为只有俞舟这么了解这些呢!”


孟小北一直都记得俞舟最常拿在手里的一本诗集。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像铺在小美人鱼脚下的刀尖。


意有所指。


 


苏桐摇着孟小北的手,激动地喊小北。


开始了。左菁的婚礼。


她几乎看到了自己对高中时梳着短马尾的孟小北扯了一个无奈的笑。


 


 


伍.


 


好事要喝酒助兴是人人都懂的道理。


孟小北想过无数次她会喝得烂醉,树獭一样地挂在左菁身上。


可从始至终,孟小北都无比清醒,只有晚风吹来时,脑仁轻微的疼痛。在那之前,左菁坐在她身边,说了好些话。


那时她正侧枕着桌,面对着左菁。左菁的手伸到脑后,玩着她的辫子。她已经醉了,说起话来摇头晃脑。


“你的辫子好短…比小马的尾巴还短,像个筛子。”


多年后,孟小北看见打奶茶的广告后才明白左菁口中的“筛子”是什么意思。她每天都买来喝,直到它因为过于难喝而销声匿迹。


耳朵贴着桌,声音格外大。苏桐和别人拼酒的叫好声连传三桌,砸进孟小北耳朵里。


“你说你呀,怎么就一个人跑到北京去啦。”孟小北高中的每一次大考都经过一场精确的计算,她能用一道选择题的丢分将排名锁在离左菁三名左右的位置。她算了这么多次,却算错了高考。她去了北京,剩下三人留在杭州。


吴越温柔乡,孟小北却越走越远。在北京的十年,雾霾太浓,把什么都遮住了。


 


婚礼结束了。


苏桐去扶醉酒的左菁,孟小北与俞舟之间又出现了真空。


俞舟先站了起来。


“裙子真好看。”不做伴娘却能穿白色。左菁依然惯着她。


孟小北把风衣搭在手上,也站了起来。


“风衣也好看。”是艳艳的红,像嫁衣。


每个人都会恃宠而骄,每个人都会一叶障目。


晚风又吹来了。


 


 


陆.


 


左菁不胜酒力,被俞舟挽着。左菁不让孟小北站得太近,她说她怕吐在孟小北身上。


酒味四溢,鼻腔麻木。左菁突然侧了身子,拉长着胳膊把住了孟小北。她站不稳,一直往孟小北这边栽。


“小北,你先走,不然我不放心。”明明是她喝得更多。


掌心很烫,像烧了起来,一路红了胳膊和脖子,连着眼围都像她身后不可方物的红霞。孟小北摒了一腔子气,不敢动,不敢回答。


“你弄疼她了。”俞舟撤走了左菁的手。语气耐心轻柔。


孟小北捂住左菁的握痕。还是烫的,左菁的体温。


她最终被送上了车。窗外的左菁笑着告别,俞舟也微笑挥手作别。那是三年里,孟小北见到的,俞舟对她展露出的唯一一个真的笑容。


左菁,终于是俞舟一个人的朋友了。无外人打扰的,完整的。


孟小北一哭就收不住了。


 


那时是六月,现在是十月了。


那时十八岁,现在二十八岁了。


十月的杭州金不换,而她最喜爱的,却被流年偷换了。


苏桐被男友接走了,俞舟便去扶左菁,周到地送走每一位或生或亲的宾客,酒过三巡,都以为俞舟是伴娘。孟小北跟在后面,三人的脚步声脆脆的,像不停歇的秒针,催逼着一切走向结局。


 


 


柒.


 


左菁不放心孟小北就像不放心比自己小的妹妹。十年过去,还是妹妹。


这次左菁还是要她先走。


左菁问孟小北来接她的是谁,孟小北笑着解释,左菁就不相信只是同事。


是一个在追求我的人而已。孟小北也不说话,她自是知道她无法回答左菁的那句“为什么不试试看”。


左菁婚礼上没扔的捧花递给了孟小北。


“小北啊,给你。”她却像被钉住了。


“这个我……”她不知如何推托。


“小北,你拿着吧。”俞舟握住花的花茎,塞进了孟小北的手里。


这是她能给你的,最后的东西了。


孟小北分不清是她心里这样想,还是俞舟古泉似的眼睛这样响。


她最终张开手,接了下来。绑花的绸子粗,硌手。但她现在只想得起俞舟抓的时候有多疼。俞舟对人人和善,却不考虑孟小北。一次也没有。


 


 


捌.


 


车门被关上,同事跑去驾驶座。左菁冲孟小北挤眉弄眼,巴不得她把这把捧花下一秒变成仙女教母再办场婚礼。


“真幸运啊,抢到捧花了。”

孟小北玩着花瓣,看向窗外,“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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